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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話一出,所有人都楞住了。

蘇清微看起來年紀小,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。而且她話並不多,剛才與他們討論時態度平淡,看不出喜怒。所以他們都沒想到,她居然會這麽沖。

一旁的研究員趕忙搖頭:“沒有這個意思,只是考慮到他的身體情況,建議換一種方式。”

“你沒聽見他說嗎?我們有仇。”蘇清微的眼睛清淩淩地望過去,不喜不怒,卻讓人心裏發怵。

“不行,我們目前只有他一個換心成功的實驗數據,所以不能任由你公報私仇。”另一個研究員挺身而出,義正詞嚴道。

蘇清微沒再說話,繼續埋頭研究那串實驗數據。

她當然不是真的要給陸松打麻醉劑,她是想讓這人走不出這裏。

陸松已經溜到門邊,研究員大驚失色,看著他拖著滿身的管子和線往門口走:“我就知道你們這群人不安好心,之前的研究員一死,你們對我都愛搭不理,不一定心裏憋著什麽壞,現在被我發現了吧。”

他冷笑一聲,繼續道:“既然你們想不出辦法,我就去帝國舉報你們,大家同歸於盡。”

幾個研究員趕緊去抓他,但是陸松已經走到了門口,一開門,正好對上姜圖南的眼睛。

他只覺得這人有些眼熟,戴著面罩的都不是好人,說不定就是蘇清微特意帶來抓他的。陸松伸手拔掉身上的管子,摸出一把槍。

“你們以為我會乖乖束手就擒嗎?蘇清微我告訴你,如果今天我活著走出這裏,一定要去舉報你是聯邦派來的奸細!”

陸熾古怪地看著陸松,他看起來性格比之前暴躁了很多,腦子好像被吃掉了一般,說話前言不搭後語,甚至看起來不太清醒。

還沒等陸熾考慮好怎麽收拾這位前同事,就聽見蘇清微道:“抓住他。”

姜圖南的能力不能輕易使出來,植物異能太容易露餡兒,根本不需要她做什麽動作就會被發現。她往後站了站,把場地留給另外兩位發揮。

陸熾打算一擊結束,如果被陸松認出她,事情會變得更麻煩。

她和近蒼雖然多年不見,默契還是有的,兩人前後夾擊,在陸松恍然大悟的一瞬間,已經暈了過去。

幾個研究員松了口氣,他們拖著陸松綁回營養倉,繼續道:“咱們再往別處參觀吧,讓你們受驚了。”

這個地下研究室比S58星的那個只大不小,裏面沒有任何動物存在的痕跡。姜圖南有些疑惑,但是想到這裏的正上方就是孤兒院,她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
一間暗著的實驗室被研究員推開門,怪異的血腥味傳來,姜圖南透過熒光的營養液,看見裏面的殘肢,甚至還有各種怪異的……人。

燈被打開的一瞬間,姜圖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如果不是來星際之後見過的怪異場面太多,她大概會控制不住叫出聲。

曲憶坐在姜圖南肩膀上,最先感受到她的異常。她好像在出冷汗,一瞬間脖子都濕了。

這間實驗室裏放著大大小小的營養倉,裏面塞著的全部都是稚嫩的肢體。有一個罐子裏的甚至還是新生兒模樣,臍帶都還沒剪。

帶他們來的研究員仔細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,依然沒發現什麽異常。他歸結於這群人帶著面罩,讓人不是很能看清他們的表情。

姜圖南看見一個小女孩睜開眼睛,一半身子都是浣熊模樣,跟被司汶救出來的孩子們幾乎一樣,看得出來是他們的實驗品。

那個女孩的眼睛純凈,好奇地望向姜圖南,澄澈得像是初生的嬰兒,帶著不谙世事的懵懂。

姜圖南心頭一顫,她的手被陸熾抓住。陸熾的手心很熱,只是這麽一個掩蓋在衣袖底下的動作,讓她找回了理智,現在不是發難的最好時機。

蘇清微不動聲色地打聽道:“這些都是用來做什麽實驗的?”

“之前引起星網轟動的那只熊,就是我們做的。”一個研究員笑瞇瞇地舉起手,示意他們望向角落裏的那只象,居然跟荒星那只昏迷不醒的看起來一模一樣。

“我們之前抓住了兩只小象,這種東西比較珍稀,都被我們這樣保存了,一只原本在瑯齊手裏,他人沒了,象也沒了。”研究員有些遺憾地說道。

難怪感受不到動物的氣息,姜圖南環顧實驗室,發現裏面幾乎沒有生機,不知道是這種營養倉隔絕了裏面生物的生息,還是他們實驗室對這些幼崽們做了什麽。

“這位看起來對我們的實驗很感興趣。”一位研究員緊緊盯著姜圖南,意味不明道。

姜圖南沒有退縮,反而直直地盯著他。蘇清微回頭打量盯著姜圖南的研究員,冷笑一聲:“這就是你們研究室的規矩?”

整個實驗室頓時一片肅靜,只聽見營養倉運作時發出的行為聲響。

“原來你們在這裏。”外面突然響起嘶啞的聲音,是陸松。

他醒來時發現再次被獨自關在實驗室裏,周圍一個人都沒有,他就猜到那些人全去圍著蘇清微轉了。

一個讓他們成功換了機械心臟的人類,不比一個剛加入的、沒什麽經驗的研究員重要嗎?陸松有些被忽視的不爽。

實驗室的門對他來說是小兒科,不過輕輕一用力,門就壞了。陸松不怎麽在意,反正他們總會想辦法裝好的。

陸松順著一路找過來,第一眼就看見被圍在中間的蘇清微,下一秒註意力就被轉移,看著滿屋子的幼崽,他讚嘆道:“就這個技術,活該你們研究人類改造,膽子夠大的。”

趁著這個功夫,陸熾繞到陸松後面,看著他身後墜著的管子流出鮮血,往外望去,甚至還有被拖行的血跡。

不能讓陸松認出她,所以要直接解決他才行。

大家都沒想到,陸松突然視線一轉,眼神落到陸熾身上,盯著她看了很久。

姜圖南能夠感受到自己胳膊上根根豎起的寒毛,她註意著陸松的一舉一動,考慮從哪個方向捂嘴比較好操作。

“你長得可真討厭,太像我的死對頭了。”陸松眼裏露出厭惡,輕蔑道,“下次見到她的時候,就是她的死期了。”

姜圖南拳頭硬了,被曲憶趴在耳邊小聲說:“不要受他的影響,我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。”

他們要在控制住這群研究員的同時接管這間孤兒院,所以不能打草驚蛇,以免他們通風報信。

“把所有研究員都叫過來一起開個會,讓我了解清楚這裏到底是什麽情況。”蘇清微冷淡道,“教授讓我來時,可沒有說還要負責這種東西。”

蘇清微背對陸松站著,但是大家都知道她在明裏暗裏指責陸松添麻煩。

陸松被轉移了註意力,瞪大眼睛舉起手,眼看著就要動粗。研究員們悚然一驚,也知道蘇清微作為空降兵不是他們能夠得罪得起的,連忙作勢幫忙阻攔。

還沒等陸松發難,他就被近蒼按住抵在墻上,發出一聲沈重的悶響,身上的血濺到白得刺眼的墻面上。

“管好自己的嘴。”近蒼沈聲道。

陸松露出一抹笑容,側過臉道:“放心,我會的,倒是你,算是個什麽東西?”

近蒼不耐煩跟他糾纏,回頭看了一眼蘇清微,直接一個手刀打算把陸松打昏,卻被他接住。

“陸熾,你真的以為戴個面罩不出聲,我就認不出你了?”陸松突然發難,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。

姜圖南趕忙控制藤蔓將實驗室裏的所有人卷起來,以免他們有多餘的動作通知別人。距離門最近的陸熾也來不及跟陸松掰扯,火速滾到門口盯外面,等著剛剛被通知來集合的其他研究員。

陸松手裏閃過一把明晃晃的刀,就要往近蒼胸口捅去,兩人就這麽打起來,有不少營養倉被波及,裏面的熒光色液體流出來,孩子們也跟著被放出來。

“快,快收拾!他們會失控的!”被裹在藤蔓裏的研究員大驚失色道。

只有距離最近的蘇清微聽見了,她側頭看過去,只見之前那個觀察他們的小姑娘緩緩從地面上爬起來,跌跌撞撞地朝著姜圖南走去。

姜圖南也在往門邊退,免得遭受近蒼和陸松的波及,聽見研究員的話之後也望過去。

小女孩臉上突然帶上一抹奇異的笑:“我很喜歡你,留在這裏陪我吧。”

她的聲音嘶啞,說話也不怎麽標準,像是牙牙學語的孩童,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。她身後屬於浣熊的尾巴瘋狂擺動著,卻在下一個秒直接變長,穿過陸松的右肩,把他釘在墻上。

大家都被這一幕驚呆了,小女孩像是一無所覺,依然堅持著往姜圖南那個方向走,她的半個浣熊身體已經撕裂,血液漸漸往外滲。

姜圖南小聲道:“你站在原地不要動,我去抱抱你,可以嗎?”

知道姜圖南還有曲憶防身,陸熾快速閃現到蘇清微身邊,同樣盯著小女孩。

“你……”陸松剛發出一個音節,又是一根浣熊尾巴直接捅進他的嘴裏。

小女孩伸出小手捂住耳朵:“太吵了,這個人類……太吵了。”

大家陷入奇異的沈默之中。

姜圖南看著她身上撕裂的痕跡越來越大,終於忍不住上前抱住小女孩:“別怕,哥哥姐姐們帶你離開這裏。”

小女孩真的不動了,她在原地安靜了一會兒,疑惑道:“我的身子又疼又癢,是浣熊想要吃掉我了嗎?”

就連近蒼都擡頭望著天花板,避免有人看見他通紅的眼睛。

同樣是孤兒院出來的孩子,他最能體會到這種痛苦。明明以為自己被人重視了,實則是被推入火坑。

姜圖南抱著她往回走,誠懇道:“我現在也不太清楚你到底是什麽情況,所以你可以暫時躺在營養倉裏嗎?我保證不離開你。”

小女孩不太願意,但是姜圖南一直用自己最真誠的眼神看著她,小女孩屈服了,小聲說:“你不可以拋棄我,不然我會生氣的。”

曲憶看著這一幕,嘆息道:“現在你知道司汶為什麽對這些小孩心軟了吧?哪怕是在蟲族,這麽大的幼崽也不會被用來幹這個。”

跟姜圖南說完悄悄話,曲憶起身檢查著小女孩的身子,思索著有沒有什麽辦法救她。之前司汶帶回去的人類小孩都是他們兩個一起救治的,現在司汶不在,有些事情她自己辦不到,只能暫時幫忙壓制女孩身體裏的浣熊血液。

外面的研究員也到了,都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,驚慌失措地想要向外發信號,被幾個人及時阻攔。甚至研究員中還有一個看起來年紀很小的男孩,看著被穿在墻上的陸松,眼裏閃爍著興奮的光。

“我就說777號會是最完美的實驗品,她光是用尾巴就能把一個強大的異能者控制住。”

姜圖南不能理解這份對科學研究的狂熱,忍不住道:“你怎麽不拿自己做實驗?”

“你怎麽知道我沒做?”男孩目光有一瞬間落在姜圖南身上,露出一個和小女孩一樣奇怪的微笑。

他動了,脫掉了白大褂,露出一根閃爍著機械冷光的胳膊:“你以為L3被我們接手之後是誰處理的?當然是有經驗的我。他們能夠想到給L3置換機械心臟,還是建立在我的研究成功的基礎上。”

姜圖南只覺得匪夷所思:“所以你們研究的人類改造計劃,就是把人變成機器嗎?”

男孩搖頭:“當然不是,人類作為高等生物,當然要取長補短,比如777號,她融合了浣熊的幼小和黑熊的強大,同時她的精神力也是這批實驗品裏最強的一個,所以她才能輕易攻擊陸松,做個這樣的強者不好嗎?”

“那你們做這麽多實驗一共成功了多少例?為什麽她的身體還會是現在這樣?”蘇清微接著問,但她不是為了要一個回答。

她看著手裏閃爍著的通訊器,微微吐了口氣:“原來讓我來這裏,就是為了把我拉下水。”

蘇清微的腦子很清醒,她知道都梁出事必然是陰謀,被找上門時就意味著她一定跑不了。但是對方大概也沒想到,她會和荒星、近蒼聯手。

蘇清微家裏在聯邦是比較特殊的存在,她家裏的老祖宗曾經受過古藍星的恩惠。她給姜圖南留下的那本植物圖鑒就是當年古藍星的前輩給他們的。

後來他們家祖輩都研究植物,到了蘇清微,更是決定進軍帝國,采集帝國植物的信息。

當時兩國關系緊張,蘇家在聯邦多少有點地位,他們給蘇清微搞了個帝國的假身份去,幾年後兩國關系緩和,才重新辦了個留學生證明。

所以蘇清微其實拿了兩張身份卡。

在荒星時,為了避免和同事們有太多糾葛,加上她本來去荒星也目的不純,打算拿荒星做跳板考帝國動物研究所,就沒跟大家深談過這些。唯一的意外就是滕采發現了她的身份。

後來蘇清微成功進入帝國動物研究所,成為都梁的左膀右臂,原本想找滕采解釋,卻被無限期拖延,之前借著LQ323的事情和滕采談過,但是滕采的反應不明確,蘇清微心裏忐忑。

去荒星之後,蘇清微覺得自己才真正融入帝國,並且在這裏有了朋友。滕采很熱情,整個荒星的氣氛也很好,大家彼此幫忙,只為了讓荒星裏的崽崽們變得更好。

可是就連這麽坦率的關系都被她搞砸了,蘇清微念及此,忍不住轉頭看姜圖南。

姜圖南已經又召喚出一根藤蔓,毫不猶豫地跟那個男孩打起來。身後拖著幾個尾巴,也絲毫不影響她發揮。她比在荒星時又強了很多,每一個動作都幹脆利落。

哪怕是對方的鐵臂,也無法突破姜圖南難纏的藤蔓。姜圖南看起來像是在試探他的深淺,見時機差不多了,果斷用藤蔓勒住男孩的脖子,他的臉瞬間漲紅,掙紮著想要去拉開藤蔓。

“你所謂的改造,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。”姜圖南站在那裏,氣場比之前強了很多。

男孩面紅耳赤,哪怕已經被姜圖南換了地方捆住,他臉上的表情也很精彩:“那是因為我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戰爭,如果我上過戰場,說不定結果就不是這樣了。”

姜圖南瞇著眼睛,笑道:“每個失敗者都喜歡這樣給自己找借口。”

男孩又細微地動了動手指,姜圖南看見他的動作,並未阻止,實在是想看看他還有什麽後招。

他確實有後招,手裏出現了個小巧的遙控器,正閃爍著微光。他露出笑容,大概是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學習到的:“這個研究室底下埋了無數炸彈,只要我按下去,大家都別想走。”

急促的腳步聲闖入,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不速之客。

姜圖南腦海中浮現無數個可能性,但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謝秩。他的頭發簡單地束在腦後,呼吸急促,不知道是從哪裏趕過來的。

那雙標志性的金眼睛緊緊攥住姜圖南,倒是讓她松了口氣。如果來一波對方的援兵,他們可能招架不住。

看見姜圖南安然無恙,謝秩才松了口氣。他的目光掃過這間實驗室,最終停留在男孩身上。肯定的聲音響起:“你就是瑯齊崢,瑯齊儲找來的繼承人之一。”

姜圖南想起這個男孩不久前對瑯齊儲輕蔑的態度,心情頓時有些微妙。所以瑯齊儲的選拔標準怕不是越變態越好。

“至於你說的炸彈,已經被我們拆除了。”謝秩露出一個笑容,沖著他微微點頭,“按下去。”

男孩閃著冷光的金屬手指微微一動,還是沒有按下去:“你讓我按我就按,我豈不是很沒面子?”

謝秩的表情像是嘲諷,金色的眼睛微微瞇起,最終還是沒說什麽,朝著姜圖南伸手,打算接過她手裏的藤蔓。

姜圖南輕輕搖頭,拒絕了謝秩的好意,又伸手指了指瑯齊崢。

是讓謝秩先看好瑯齊崢的意思。

但是姜圖南沒想到,謝秩沖她伸手,示意她看身後。

那只小象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,正迷茫地站在角落裏看著他們。它的瞳孔是翠綠的,像是被裝上了兩顆怪異的寶石。

“這個小象有問題,”曲憶趴在姜圖南的耳朵上,盯著小象看,“它不知道被註射了什麽,我去看看。”

姜圖南還沒來得及交代曲憶註意安全,她就已經離開了。

那個被姜圖南暫時安撫的小女孩安靜地躺在營養倉裏,靜靜地看著他們忙碌,像是早就習慣了等待。

“可以聯系司汶嗎?讓他過來想辦法一起治療。”姜圖南問謝秩,這才把藤蔓交出去,“帶的人夠多嗎?按照他的說法,上面的孩子們也要轉移。”

謝秩點頭:“孩子們都已經安排好了,專門下來找你們的。”

“都梁已經好轉了,估計最近幾天會醒來,我母親在病房裏守著,等咱們把這些處理好,她剛好醒來。”謝秩不等姜圖南問,慢悠悠道。

姜圖南配合謝秩帶來的人,把整個研究室的人往外轉移。知道姜圖南看不慣實驗室裏的這怪異情景,大家都讓她在外面等。

原本已經答應了小女孩要陪她一起,姜圖南自然不會食言。她拒絕了大家的好意,轉身坐在小女孩身邊陪著她,看著所有人轉移。

“我會好嗎?”小女孩問。

“會,你現在已經恢覆成人了。”姜圖南碰了碰她濡濕的頭發,笑道。

小女孩歪著頭,眼睛突然變成和福福同款的黃色。姜圖南看得一楞,下意識想詢問謝秩。突然一陣地動山搖,姜圖南幾乎不假思索地將女孩抱在懷裏,只聽見一片破碎聲中傳來陸熾的叫聲。

這還是姜圖南第一次聽見陸熾這麽驚慌失措的聲音,想出聲安慰,又覺得距離太遠,她如果不扯著嗓子喊,陸熾可能聽不見。

就這麽猶豫的功夫,姜圖南突然發覺自己被人抱住了,挺闊冰涼的衣料劃過她的臉頰,姜圖南只覺得有些硌。

望著地上突然出現的大坑,陸熾沒忍住,一把掐住瑯齊崢的脖子把他摜在墻上,雙眼泛紅,和平時冷靜的模樣截然相反。

“他們人呢?你們的機關能到哪裏?”陸熾按著他,冷聲問道。

“嘿嘿,這是我研究的暗室,專門收拾不聽話的那些孩子們,進去想要再出來,可就難嘍。你就是把我掐死,我也沒有辦法。”瑯齊崢笑起來,像是個十幾歲的小孩調皮過後的微笑。

但是大家都知道,他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未成年。

曲憶把那只小象安撫好之後,就返回了實驗室,卻看見了這麽一幕。姜圖南和謝秩都不在了,地面上出現一個巨大的坑。

曲憶身子小,除了陸熾,沒人知道這裏還有一只蟲的存在。曲憶想了想,獨自往洞裏飄去。這個洞像是個無底洞,她往下飛了許久,什麽也沒有。

也有一種可能,有人掉進去之後,開啟另一重機關,所以曲憶才無法到達他們所到的地方。

如同曲憶所想,姜圖南和謝秩落地之後,才發現周圍黑漆漆一片,什麽也沒有。空氣裏飄著濃重的血腥味,令人極度不適。

“沒事吧?”姜圖南小聲道。是在問謝秩,也是在問懷裏的小女孩。

777輕輕搖了搖頭,想起下面一片黑暗,又說道:“我沒事,謝謝你們。”

到時候給她們當肉墊子的謝秩到吸一口冷氣:“我可能有點事,你們先去看看外面的情況。”

姜圖南自然不會如謝秩所說,她小心翼翼地將777放好,又從謝秩身上爬起來,卻發現周圍伸手不見五指,想要幫他看傷口都很難做到。

她伸手去摸隨身攜帶的包,裏面裝了她的野炊工具,被關住的火苗剛好可以用來照明。姜圖南摸了半天,卻什麽都沒找到。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的包是什麽時候丟的。

777被改造過,夜視能力很好,又從小察言觀色長大,察覺到姜圖南在找什麽,她問:“需要我幫忙嗎?”

姜圖南想起會點火的二熊,但又想起777現在的身體狀況,擔心使用異能會傷害她,輕輕搖頭:“你怕黑嗎?我馬上就能找到光源了。”

777看著姜圖南,眼看著她四處摸索,正打算開口,卻見保護她們的那個人類朝著姜圖南伸出手,在黑暗中也準確無誤地握住了她的手。

“是需要光源嗎?我這裏有你的小火爐。”即便疼痛難忍,謝秩也不忘逗弄姜圖南。

他把手裏的包遞給姜圖南,悶笑道:“剛才掉下來時手裏碰到一個東西,我就抓住了,沒想到剛好派上用場。還給你帶了一條新做好的鞭子,還沒機會讓你試試好不好用。”

姜圖南接過包,輕輕道:“我也沒想到居然能用上這套工具。”她只是習慣了隨身帶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,沒想到居然能夠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。

從包裏撿出常亮的火苗,這家光線聊勝於無。

姜圖南先檢查了777,發現她被倆人護在懷裏,確實沒受什麽傷。一雙眼睛看著他們,充滿了好奇。但是下一秒,天真無邪的小女孩舉起了手上的一根白骨。

姜圖南:?!

就算是殺了不少蟲族,地球人姜圖南還是接受不了這麽刺激的場面。

“是我剛才撿到的,這是哪裏的骨頭?”777好奇地問。

謝秩側頭看了一眼,果斷道:“腿骨。”而且是個孩子的腿骨。

為了避免嚇到姜圖南,謝秩沒有說。但是小小一截,看了就能猜到是孩子的。

姜圖南沒說話,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,放在謝秩身上。

這點火苗非常微弱,她正猶豫著放在哪裏比較合適,畢竟這裏處處都是白骨。姜圖南想到這裏,忍不住打了個寒顫。

“我來幫你。”稚嫩的聲音響起,777接過姜圖南手中的火種,踉踉蹌蹌地往前走,不知一路上踢到了什麽,只聽得見時不時發出的響聲。

777將火種送進凹槽裏,整個空間如同瞬間通電的彩燈,次第亮了起來。光線不是很強,只是如同無數個火把亮起,帶來細微的光芒。

姜圖南看著這一幕,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。

滿地都是骸骨,有人的,有動物的。姜圖南沒忍住掬了一把土,發現濃重的血腥味果然是從土裏發出來的。

這裏的土,顏色已經被無數鮮血細密地包裹成深色。姜圖南理解了為什麽在上面時沒有任何植物,也沒有任何血腥味——

他們之所以能夠在這顆星球上為非作歹,大概靠的的就是這樣不停地掩蓋真相。

姜圖南思索著,伸手碰謝秩後腰的手有些不知輕重,直到他輕輕顫了顫身子,才發現自己下手有些重。

“忘了你傷還沒好,我會輕點的。”姜圖南輕聲道。

謝秩伸手擋住眼睛,堅決杜絕一切光線進入,悄悄紅了耳朵,含糊道:“不是疼,我怕癢。”

哪怕是這樣的環境下,姜圖南還是沒忍住被他逗笑。從包裏拿出急救箱,姜圖南不太能判斷他的傷勢到底如何。

一截漂亮的腰線在昏暗的環境下若隱若現,姜圖南的手指蹭過,發現他身上只有一道被劃開的傷口,出了一點血,看起來並不嚴重。但是有沒有內傷,她就不清楚了。

處理完傷口,姜圖南伸手扶謝秩。之前病懨懨的人現在臉色更差,他一雙眼睛在這樣的環境裏似乎閃著光,顯得格外璀璨。

“我還能堅持,咱們要想辦法出去。”謝秩微微彎著腰,心裏思索著要怎麽才能平安帶兩個人出去。

這個地方的骸骨主要集中在他們掉下來的地方,也就意味著那裏可能是唯一的進出口。奇怪的是,他們進來之後往上看,那裏又像是什麽都沒有。

謝秩問姜圖南:“有沒有試過把異能往上推?”

姜圖南直接搖頭:“這裏有點奇怪,感覺異能壓制了,藤都不願意出來營業。”

謝秩沒說什麽,擡頭望上去,發現果真是這樣。他和所有荒星的動物們自從進入這個空間,就失聯了。

也不是沒有經歷過比這更糟糕的情況,姜圖南和謝秩慢悠悠地趕上小朋友的腳步,時刻註意著周圍的動靜。

“766?”777突然出聲,在這個環境下顯得格外瘆人。

她走在最前面,因為升高的原因,視野跟兩個大人也不一樣。777盯著琥珀色眼睛的小男孩,跌跌撞撞地往前跑。

姜圖南顧不上謝秩,擔心777受到什麽意外傷害,趕忙跟上她的腳步。

謝秩被甩在墻上,看著姜圖南遠去的背影,不得不慶幸自己底盤穩,不然可能已經變成了一只壁虎。他一只手扶著墻,慢悠悠地往前挪。

被777稱為766的小男孩如同一個破碎的舊娃娃,琥珀色的眼睛已經渙散,臉上也有細小的劃痕,身上更不用說,小小的人兒被一個類似麻袋一樣東西包裹住全身,比這更顯眼的是上面的血跡。

777的手法很專業,直接觸摸766的大動脈,很快就回頭道:“他還沒死。”

姜圖南已經走到跟前,但是她的急救技能僅限於包紮外傷和地球上學的那些。這麽一個血人,她不知道該從何下手。

777倒是比她掌握得多,接過姜圖南手裏的急救包,有條不紊地開始剪766的衣服,嘴裏不停念叨著:“你再堅持一下,哥哥姐姐們都很厲害,能幫我恢覆成現在這樣,也一定能治好你……”

直到766的身子露出來,姜圖南才發現,他的情況看起來更嚴重。整個四肢都變成了小象,只有脖子以上的地方是人類模樣。

777絲毫沒有露出害怕的表情,只是動作生疏地幫忙包紮。

“她應該看過無數次實驗室裏有人這麽給他們包紮。”謝秩趕上來,並沒有貿然插手,只是站在姜圖南的身邊跟她解釋。

766的眼珠子輕輕動了動,望向姜圖南和謝秩,他似乎想說什麽,卻從嘴角溢出鮮血。

更糟糕的是,就連777似乎也受到了影響,她的身後重新出現了一只屬於浣熊的大尾巴,正在不安地擺動著。

“777,不要擔心,我們會帶你們一起出去的。”姜圖南趕忙安慰她。這個地方沒有任何條件,她們也沒有任何經驗,只能憑借本能安慰她,試圖把她的另一半血液壓下去。

兩個人開始分頭尋找出口,卻發現這個地方如同一個山洞,看起來只有一個進口。

沒有異能,謝秩又是個傷員,姜圖南瞇著眼睛看了一圈,發現了一個看起來較為薄弱的墻面,提起山洞裏唯一的一張桌子砸下去,從他們頭頂掉下來了許多碎石。

謝秩護住兩個孩子,望向姜圖南。

她還是沒有放棄,拖著比她身子還大的廢舊辦公桌四處敲敲打打,聽到一處較為空曠的地方,姜圖南回頭看了一眼謝秩,毫不猶豫地砸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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